【毒蛇】第七章 疑虑顿生

时光若缓.L.R.B.S:

    按照惯例,除夕次日,明镜带明楼在小祠堂祭拜先人,行礼完毕,明镜看着明楼欲言又止。


    “大姐,有什么话您就说吧。”


    “是这样的,桂姨她说她想回来。”


    明镜脸上带着欣喜,明家的旧人本就不多了,在她看来若能够重新相聚,自然是好。


    “她和您一直有联系?”


    “也不是,就前两年才有的,她写信告诉我她的近况,说是回到老家之后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,她还说非常对不起阿诚。”


    单纯如明镜,她内心过于善良缺乏心机,说起桂姨要回来,竟然半点他想都没有。


    “她有和你打听什么吗?”


    “没有,你怎么总觉得所有人都别有居心,就算你不喜欢桂姨,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阿诚的生母,你不能这么自私。”


    本想让明楼去阿诚那里做做工作,哪知道就连明楼心里都有疑虑,明镜有些不悦,话也犀利了些。


    明楼自然懂得察言观色,看这件事明镜已经做了决定,说出来只是知会自己一声,便是笑笑不再表态。


    “到时候你去给阿诚说说,我怕他心里还有疙瘩,可是母子哪有隔夜仇啊,再说当年桂姨是病了,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

    “大姐说的是。”


    这种时候多说无益,明楼向来不喜欢做无用功,索性顺着明镜的话接下去,也免得惹她不高兴。


   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    “阿诚,诚实的诚。”


    第一次见到阿诚时,他刚刚被桂姨领回来,穿的虽然不是名贵,但很干净,眼睛大大的是个漂亮的孩子。


    “阿诚,这是个好名字,有道是君子养心莫善于诚,致诚则无它事矣,唯仁之为守,唯义之为行。”


    “我听不懂,是什么意思啊?”


    那时桂姨还待阿诚很好,因为年纪太小,所以不放心把他留在家里,于是就算工作也会把他带在身边。


    “这说的是做人的道理,只要待人真诚,守住仁德,奉行道义,那便是君子。”


    阿诚托着小脑袋,依旧迷茫未解,明楼便笑着不再解释,轻轻揉了他的头发,安慰着他有些苦恼的样子。


    “你现在还小,不懂也没关系,如果你想学,我可以教你。”


    那时的明楼也还在上学,学校多次邀请他留校任教,可明楼还是都拒绝了,他想赶紧接手明家产业,放明镜自由。


    在阿诚的记忆里,第一次见到明楼就心生崇拜,所以即便后来逃跑也下意识的往明楼学校的方向跑。


    不幸的是,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幸运的是,明楼把晕倒在校门口的他带回了家。


    明楼平时很随和,从没发过脾气,但所有人都对他心存敬畏,而那天他像变了一个人,还当家做了回主,把桂姨赶了出去。


    “阿诚,我会送你去国外念书,将来等你长大了,你可以自己决定未来,我绝不干涉。”


    不安与恐惧占据了阿诚的心,他死死的抓着明楼的手不肯放开,明楼到底还是心疼了,最终把他留在了身边。


    阿诚有时也会想,如果当时明楼还是坚持将他送走,他这辈子也许会活的碌碌无为,但至少平安幸福。


    他不知道明楼有没有后悔将他留下,但他一直都很庆幸,庆幸能在明楼身边,庆幸能遇到这个,他看的自己更重要的人。


   明楼从小祠堂出来,阿诚果然在门口等着,默契的把大衣递给他,笑容一如往常让人如沐春风。


    刚到76号,明楼就看到梁仲春一脸悲痛,告知了汪芙蕖的死讯,据说尸体是第二天才发现的,死在夜总会的包间。


    推断是妓女所为,因为发现的尸体赤裸着下身,死相极其羞耻,当然梁仲春不会把这些细节都说出来。


    赶到现场时,汪曼春手里握着枪,像疯了一样吼叫,觉得手腕被紧紧扼制住,汪曼春回头就对上明楼饱含情愫的眼睛。


    “师哥,我要他们全都陪葬!”


    明楼从她手上夺下枪,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没有什么安慰的话,因为在生死面前,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
    “先生,房间开好了。”


    汪芙蕖死的不明不白,汪曼春在这种时候肯定不愿意回家呆着,所以明楼来之前就吩咐阿诚去旁边找个宾馆。


    “梁处长,这里就拜托你了,这是在法租界,说话办事都小心一点。”


    梁仲春一直唯唯诺诺的站在旁边,听明楼转头和他说话,瞬间把腰板挺的笔直,做出一副时刻待命的模样。


    “这段时间,你要多辛苦些,你做了多少,我和周先生心里都有数。”


    “多谢明长官栽培!”


    阿诚带着汪曼春在车上等他,明楼客套话也说的差不多,转身准备离开,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,回过头时脸色稍稍缓和。


    “对了,梁处长,新年快乐。”


    “谢谢长官。”


    明楼善于把握人心,事实上他也做到了,梁处长并不容易被感动,但他确实被感动了,只是因为这句简单的祝福。


    送两人进了房间,阿诚就离开了,汪曼春一路抱着明楼不肯松开,嘴里念叨着什么,明楼也不愿仔细去听。


    没过一会儿,服务生就送了一瓶红酒过来,明楼替汪曼春和自己各倒上一杯。


    “明楼,我什么也没有了,只有你,你千万不能离开我。”


    汪曼春借酒消愁,她酒量很好,一瓶红酒按照从前来说是没问题的,可这次不知怎么了,喝了一杯眼前就有点模糊。


    “明楼,你爱过我吗?”


    “爱过,可惜有些事,你永远不会懂。”


    明楼不是没有想过劝汪曼春收手,可在亲眼看到她无情虐待,杀害一个普通百姓时,这些怜悯,歉疚也随之烟消云散。


    酒是阿诚让人送上来的,两个杯子被做了只有明楼能看懂的标记,而有标记的那一杯被下了药。


    “大哥,怎么样了?”


    “从现在开始,她除了相信我,已经别无选择。”


    多年来想象着自己将害死父母的凶手千刀万剐,到头来却是明台替他报了仇,而他和大姐也将永远失去明台。


    明台可能不再有回头的机会了,除非是死,否则明台必须在这条路一直上走下去,他将承受明楼曾经经历的一切或者更多。


    “让毒蝎保持静默,这次擅自行动已经违反了纪律,以后必须听从的指示行动。”


    坐上车的明楼摘下眼镜,手按在了头上,用力咬着牙关,家里的阿司匹林被他吃完,这些天对药物已经到了滥用的地步。


    “阿诚,停车。”


    可能是疼的受不住,明楼用尽力气喊了一声,人却在停车的时候直直倒在了后座。


    昏迷中的明楼对疼痛似乎还有所感应,额头已经被他掐出了红印子,阿诚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。


    “大哥,你发烧了,我带你去医院找苏医生还是先回家?”


    “不要。”


    明楼说的咬牙切齿,阿诚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听话,若说平时小病还能瞒着,但明楼本来头疾就很严重,这一发起烧来身体肯定吃不消。


    明镜本来还在生明楼的闷气,大过年的也不在家待着,非要去上班,好像这个世界缺了他不能工作一样。


    “没想到大哥这么早就回来啦。”


    “你慢点走,小心别摔了。”


    结果还没到下午,明楼的车就开回来了,明台高高兴兴的奔下楼来想去接,明镜跟在后面唠叨着。


    明楼在黑暗中还是感觉晕眩,费力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,扶着床正想坐起来才看到一旁坐着的明镜。


    “你别动,发烧了自己知不知道,还有你是怎么吃的药,苏医生说你在这样下去会把胃吃坏的,头现在还痛不痛了,要不要喝点水,是不是饿啦,想不想吃点粥?”


    明镜望着明楼摇摇欲坠的身子,只觉得心如刀绞,哪里还顾得上责怪,赶紧给垫了两个枕头。


    “之前还好好的,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?”


    发烧让明楼虚弱的说不出话来,耳边还总有鸣响,担心明镜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痛苦之色,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。


    “阿诚呢?”


    “桂姨回来了。”


    明楼醒来后许久始终没有见到阿诚,随口这一问明镜倒有些底气不足,她也实在没想到阿诚看到桂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

    “大姐,我希望还是尊重阿诚的意见,您也不要去逼他,如果他不愿意,我们可以给桂姨一笔钱养老。”


    “我知道了,以后不跟着瞎掺和你们的事了,你也是,身体不舒服,就好好养着。”


    看明楼似乎是累了,明镜只得让他躺下来,明楼哪儿还睡得着,他心里有太多疑虑,不能对任何人说。


    还有桂姨,如果她离开倒也算了,如果她留下,自己该怎么查清她的身份,她要是真的有什么别的目的,那让阿诚情何以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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